Max·Born自述 我的一生

读完了《我的一生——马克思·波恩自述》(MY LIFE__Recouection of a Nobel Laureate__Max Born)。书中和他交往的师长、同事、学生全是一大串科学史上响当当的名字,而他对这些人和事的记叙,让这些被写进教科书的冰冷名字立刻个性鲜活了起来。发现波恩其实挺能‘八’的(也是出自真实的个人视觉的评述),有时还有点不动声色的小幽默。书的前半部分琐碎枯燥些,然后渐入佳境,越来越有趣,至最后回忆到黄昆戛然止。包罗科学交往、历史风云、风土休闲,总体还是不错的。                                                 

摘点小八卦^^                                                       

在哥廷根当教授期间,正是建立量子力学的黄金时代,他的助手里就有泡利、海森堡、约丹、洪德等光辉的名字。

泡利是在慕尼黑的索墨菲推荐来的。“即使在最美丽或最巍峨的山林风景区内,泡利也在不停地谈论物理问题。”他们一起研究微扰论及其在原子量子理论的应用,而波恩说“我从泡利学到的东西,当然要比他从我学到的要多。”本来泡利是要给波恩当助手的,波恩有阵子病了,要泡利代上午11至12点的课,可泡利“总是轻易地把上课的事忘掉”。派人十点半去提醒他,“老见到他还睡得挺香,因为他夜里一直工作到很晚”。邻居见他晚上在书桌前摇来晃去直到很晚,表示担心,波恩“向他们保证说,泡利是很正常的,只是一个天才。”                                               

后来泡利离开去苏黎世当教授,推荐了索墨菲的另一个学生海森堡来。“他的模样像一个简朴的农村孩子,留着短短的金发,眼睛清澈明亮,外表漂亮,理解问题快而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对于助手工作,海森堡比泡利要靠谱多了。当时他已完成了出色的论文,还要回慕尼黑参加一个口试。还基本没有论文顺利通过,因口试不合格而挂掉的情形。所以他高高兴兴请假回去了。哪想到口试时维恩问了个关于实验技巧的细节问题,而海森堡平时对实验并不感兴趣,所以不够注意。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教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宣布海森堡直接挂掉(很严很BT)…索墨菲争取了半天才终于为自己多年来顶好的学生争到了“可”的等级(“优、佳、良、可”,勉强及格通过),并在家里办了个小型宴会,庆祝得意门生毕业(很赞很惜才啊)。海森堡当然被弄得很郁闷,很早就回了家,并连夜火车到哥廷根,问波恩还愿不愿意要他当助手。波恩说“我们来看一下,使你考砸的这些问题是什么,看我答不答得上来。”当然有点难,因此,没有理由送他走…(其实波恩对海森堡的能力是完全有信心的)

原来维恩问的问题之一是光学仪器的分辨能力。这与波长有关,△x~λ。而依照德布罗意关系λ~h/p,就有△x△p~h。这不就是威震量子江湖的海森堡测不准原理么!!

看来海森堡对自己在口试中未能回答出来的问题一直耿耿于怀,而这使他不仅在物理学,而且在哲学上声誉卓著,万古流芳。                                         

书中写关于矩阵力学的创立,首先是海森堡提出一个模糊的想法,去剑桥讲学之际把论文扔给了波恩。波恩帮他把论文发表后,开始思考海森堡的符号相乘的意义,“不久就极深地陷了进去,成天想,夜里几乎睡不着觉”,后来突然明白这只不过是他已熟悉掌握的矩阵运算。然后波恩和约丹做出了重要的工作。后来加上海森堡三个人作了进一步完善。但“现代教科书毫无例外写的海森堡矩阵…事实上,海森堡那时对矩阵力学懂得很少,而不得不学习它..”海森堡也在获得诺贝尔奖后写信给波恩:“好长时间没给您写信..一部分原因是我对您问心有愧..由于我们三个人——您、约丹和我——在哥廷根的工作,只有我一个人得到了诺贝尔奖..我相信,所有真正的物理学家都了解您和约丹对量子力学构成的贡献有多么伟大——尽管外人作出了错误的决定——这是不会改变的..”尽管如此,波恩认为“把三个作者的贡献分开是困难的”。                                                                        

海森堡后来离开哥廷根去莱比锡当教授,开讲量子力学,临行前向波恩借量子力学的讲稿。一位容貌和身材都很pp的印度mm追随海森堡去了莱比锡。多年后,波恩收到《Nature》委托,要他评价一个量子力学的教科书。他看后,写道:“我认为这本书是非常令人满意的,因为我很难批评自己在哥廷根时的讲稿,尽管讲稿是兜了个大圈子才出版的,经莱比锡,到印度,而且署的还是别人的名字。”好冷的笑话..                                                

当时的哥廷根成了世界量子力学的中心之一,许多人(包括美国人,康登、奥本海默、罗伯特逊(H.P.Robertson)等)都慕名而来,那里汇集了很多当时最杰出、最有才能的年轻人,如意大利的费米、英国的狄拉克、匈牙利的威格纳(E.Wigner)和冯·诺依曼等。文中提到奥本海默“是个才华横溢的人,且自知在某些方面很高明,但这令人别扭,也招致麻烦..在量子力学讨论班里,经常打断发言者,不管是谁,对我也不例外..还走到黑板旁,拿起粉笔说道:‘使用以下方法要好得多…’”这招到其他人的抵制。波恩很为难,最后还是想法制止了他。后来奥本海默担任了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的主任,各种身份的理论物理学家都在那待过一段时间,而波恩却没有收到邀请,他猜想受到怠慢的原因“很有可能他(奥本海默)的权势和怨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又或许是自己是个反对原子武器的人。                                                    

二战纳粹上台,波恩一家被迫移居英国剑桥,刚到发现受到了吓人的“欢迎”:所有的广告板上都用大字写着“绞死波恩!”后来发现是一部正在上映的电影的名字..他后来还去买了原著小说来看,觉得很喜欢,收藏了那本书。                                                                 

在爱丁堡一节,波恩回忆了他的四个中国学生。

首先是彭桓武。“矮小而强壮的小伙子..天赋出众..得到欧洲教授职位的第一个中国人..”波恩问他对共产党人的态度,彭说“他憎恶政治,并将退隐到中国内地的一个僻静的村庄里,安静而不受打扰的工作”,“情况却不是这样..他成了这个共产党国家的大人物。”

彭桓武之后是程开甲杨立铭。“彭除了他那神秘的才干以外是很单纯的,外表像个壮实的农民。这两个却是高尚、文雅、有高度教养的绅士,两人都很精于数学,在物理学方面也有天赋,然而可能没有彭那样高的水平。”

“最后一个中国人,黄昆,不能算我的学生了,因为他到我这时已是个有能力的理论物理学家。”然后回忆了和黄昆合著《晶格动力学》一书的事,“这本书最后定稿主要归功于黄昆。令人惊异的是一个中国人能够如此顺利而正确地撰写欧洲文字。”而这本书,半个多世纪以来,已被全世界公认为该领域内权威的经典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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